娘是奴,五姑娘是主,一个奴婢竟敢挑唆的五姑娘眼中没有嫡母?”

王妈妈是代老太太来教训妾室的,罗姨娘青白着脸伏跪在地上听训,院中廊庑下站满了婆子丫头。

“五姑娘如今年幼,等大了出门见外客也满嘴的胡话不成?”

“莫要瞎了心肝发春秋大梦!”

“老太太已将五姑娘留下了,会仔细教导五姑娘什么是规矩,什么是体统!”

“再有刁奴敢挑唆得家宅不宁,姊妹不合,不论生过养过尽数打发出去!”

容家的小辈们无论正庶出则同行,入则同坐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不论在外在家都须友爱和睦,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。

罗姨娘又羞又愤,伏在地上久久都直不起身来,最后是被贴身的丫头婆子扶回屋去的。

永秀留在老宅教养了半年,本来还要留得更久,是父亲亲自去抱她回来。

老太太那里派了教养嬷嬷跟着回来,永秀回来之后就改了口,叫罗姨娘作“姨娘”,又每隔五日都往云-墙月洞门前,隔着整个院子给嫡母“问安”。

女儿被接走罗姨娘还死撑着,想尽了办法让女儿快点回来,等女儿开口就叫她“姨娘”,罗姨娘煞白着脸色大病了一场。

容永秀自此就一直都有点儿怕祖母怕东院,也怕朝华这个姐姐,两人分明年岁相差不大,但她只要看见容朝华就会不由自主规矩起来。

小时候她还跟阿爹说过:“我怕姐姐,姐姐瞧我一眼我就怕。”

谁知阿爹竟哈哈大笑起来,还逗趣似的往她手里塞了颗糖:“你怎么怕姐姐的?说给爹听听。”

容永秀想说其实她娘也怕姐姐,那种怕跟她的怕又不一样,可她到底没告诉阿爹。

要不是姐姐这么冷淡,她早就去给姐姐报信了!

容永秀扭头张望,从人群尽头看见了正往船边走的沈聿。

就见他一身深青色银丝纱袍,松腰玉瘦。岸边老柳新生嫩芽,柳条被湖风卷起缠在他臂上,他抬手轻轻拂了一下。

这一下虽看不清眉目,却自有一派清俊儒雅的书生气。

沈聿并未上前,在离容家女眷数十步开外处施然行了一礼。人隔得远,眼睛隔得更远,目光都不曾落到女眷的裙角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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